半米高的小桌上,堆放着糊洋火盒所需的一切原质料,头顶悬着盏惨淡的电灯胆,照着六七张稚嫩的脸。电灯常停电,只需停电,立刻换成火油灯接着糊。几乎天天都要糊到半夜,然后躺下两秒钟睡着。第二天一早起床,背上书包带着满手的浆糊和熏黑的鼻孔去上学。中午放学回家,喝一碗面糊糊吃口馍接着糊,中午放学也是如此,总之,天天都有糊不完的洋火盒…
到了秋日,不仅天天要糊洋火盒,上学上学的路上,还要拿上铁条磨成的包针线,穿几串树叶回家,这是秋日的引洋火,晒干装麻袋做饭用。树叶穿得很长,像一条条毛毛虫,拖成两三米乃至更长,跟在屁股后方,磨得地表沙沙作响。
糊洋火盒的影象永久也抹不掉了,即使是得了老年智慧症也不会忘记。糊一个月的洋火盒,约莫也就只能换回五六块钱,这是我们的学费、生存费和全部产业。
母亲终年的肺痨病,使她愈加瘦骨嶙峋。从洋火厂领料归来回头后,除了天天要做饭洗衣缝衣干家务外,她还要为糊洋火盒做好准备事情。
糊洋火盒有很多道工序:切纸、切底、熬浆糊、刷纸、贴条、箍条、扎圈、贴花纸…很繁琐,每一道工序都要依照厂家的标准来做。
糊好的洋火盒,晾干后卸车,然后用塑料布盖好以防受潮,够一批后送洋火厂验收。厂家验收很苛刻,依照标准,只需有一道工序被抽查出不及格,整个产物就被推断为不及格,就要返工重干,举家人一个月的劳作将付之东流,还要搭光阴搭钱。
小时分,为了偷懒磨滑,只需一糊洋火盒,我就喊手疼肚子疼,然后躲进茅房半天不出来。母亲十分被动,也不戳穿我,只是心疼地望着我在耍小把戏,然后允许我事先睡觉。哥哥姐姐就没有这么侥幸了,只需天塌不下去就得糊。
几多次,我在睡梦中醒来,望见母亲仍在灯下糊着,仿佛她永久不晓得累,永久有使不完的力气。
一晃60多年已往了,为什么总也忘不掉母亲那干瘦如柴的背影和怜爱的目光,忘不掉家中的灶台、风箱、小桌和火油灯,另有那永久也糊不完的洋火盒呀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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