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镜

破镜

傍晚，阴霾的天幕像一块掀开的抹布，让人看着揪心，林荫道抬升人稀稀落落。自行车坏了，他只好步行。也好，三公里的旅程，使他有充足的时间去妙想天开。

他和她分家已近一年。上个星期，法院终于关照他们去摒挡仳离手续。仅仅由于他住了几天院，才把这事给搁下了。好了，这桩折磨了他们一年之久的事总算可以了却了。他和她，说不清起先是怎样走到一同的，而如今，也说不清毕竟为了什么要分散。他只是天性地感受她不爱他，而他呢，也自始至终没对她产生过像小说和影戏上所刻画的那种热情。他们之间向来都温文尔雅、客客气气，既不外于亲呢，也不互相气愤。他乃至从完婚的第一天起就下熟悉地以为他们之间不会“地久天长”。在一同举案齐眉地将就过了两年，没有幸福，没有暖和，没有兴致，也没有“果实”。

“照旧分开吧。”有一天,她终于启齿了。

他静静地点了摇头，一点也不感受不测和震动，仿佛她说的是“看场影戏去吧”一样。

没有哀怨，没有争辩，没有眼泪，没有琐屑比力地讨论“条件”，她像往常出门一样，静静地走了。没一会，她又折归来回头，将一串钥匙递给他，凄然一笑，说:“噍，把这忘了。”

她住到三公里外的只身宿舍去了。中午，他听到了今晚有地动的“小道”消息，不知怎样的，在这四十万生齿的小城，第一个想到了她。原以为早把她忘了呢。一整年他没去过她住的谁人场合。她也没归来回头过。好容易找听到了她的宿舍。门锁着，屋里乌黑。这也好，以免互相晤面都尴尬，他如此想着，只管他实践上有那么一点淡淡的念。他写了张字条，塞在门锁的上方。

回去的路上，他稍稍有点后悔。他不克不及了解本人，也不克不及表明本人的举动。他想，说不定她反倒会讪笑我，以为我后悔了。进了家，他伏在靠窗的写字台上，准备在台历上记下一天的生存，那是他的习气。

忽然，他发觉台历下边压着一个字条：今晚约莫有地动。不要睡得太死。又：今后出门注意关窗。

没着没尾没称呼署名的一个字条，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字迹。

他不由抨然心动，静静地放下纸条，扑灭起一支烟，深深地吞吐着，让浓的烟雾包裹了本人。